我不想活太久了,不是我颓废,我天天看着88岁的父亲不能自理,他躺在床上连挪都挪不动,看着他那么痛苦,生不如死的样子,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?
我的父亲今年88岁,再过几个月才89岁,可他不能自理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,任随别人摆布。
他有自己的思想,思维很清晰,却不能由自己做主,连自己的大小便他也办法控制。
他要想喝水了,要想吃东西了,要……如果没人去他床边,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,他只能静静地躺着等,等到有人去了,他才能说:“我想喝水,我想吃个橘子,我…………。”
白天我们要上班,请了个阿姨照顾他,我在家的时候,隔一会给他翻下身,把背和屁股用空心掌给他拍打,我不在的时候,阿姨只是守在他床边给他喂饭喂水。她不会给他拍打,不知道会不会给他翻身?
每晚下班回去,我都静静坐在他床边,不说话,就那样静静的坐。偶尔摸摸他的长长的眉毛,看着他不停抖动的双手,心里默默地问:“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痛苦?”
“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痛苦?”
没人回答我。
我长长地叹口气:“人来到这世上就是一个受捶的过程。”
我自己回答自己。
我的父亲曾经那么豁达睿智,他一生明辨是非,刚毅果断,他也是个极其自律的人,他约束自己的同时也严格要求我们。
本以为现在条件好了,他可以享几年清福,安度他的晚年,谁知道他却被病魔缠身直至不能自理,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受罪?
像这样没有质量的活,不知道活的意义是什么?
父亲常常长长地叹口气,他的每次叹气,无异于一把尖刀,一下一下地在剜心。
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?没人能替他,我们能做的只是让少受一点痛苦,可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他少受痛苦呢?
我经常问自己:“我该怎样做才能让父亲少受一点罪?”
我哥经常也说:“我还能怎样做,才能让你舒服?我没有办法了。”
是的,没有办法了,只能静静地坐在他床边,跟他一起,陪着他一起难受。
有时他会长叹一声:“我想死啊!我死不去啊!”
我只能轻轻地拍拍他说:“我晓得你难受,晓得你难受。”
除此之外,我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我能说什么呢?
其实我很想说:“我很想为你申请安乐死,如果法律允许,允许我这样做,我愿意做那个罪人,我愿意被人唾骂,只要你能轻松,只要你不再受罪,我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可我说不出口。
我已经对我女儿说过几次了,如果将来我老了,我会自行了断,我不想活得太久,75岁足矣!
活得再久,只要健康,能自理,哪才叫活,如果只是出一口气,其他什么也不能做,与其那样,我愿意选择早早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