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性的人,随时都可以被一个小小的瞬间击中。
晨曦照进窗内。照例刷屏,看看文友的好文字。文友提到的电视剧《猎毒人》和片尾曲《寻》引起了我的兴趣。时间有限,要做的事情排的满满,追剧是不可能了,但听歌还是可以的。
歌唱者张磊的声音,似乎不怎么特别,但那歌声中深情略显疲惫的情感,和这首歌的词,一下子掬住了我的心。让我立即调整了原来侧卧的姿势,坐起来,停止了指尖在屏幕划动的动作,靠在床头专注地听。
“寻一处小桥流水宁静故乡
让疲惫的梦可以安放
不去想那些世俗人来人往
就这样数着落叶来日方长
寻一件平淡无奇舒适衣裳
来换下越积越厚沉重的妆……”
文友说她听这歌时,情绪激动,泪水怎么忍都没有忍住,直到吃饭的时候,还忍不住啜泣。家人疑问:红薯玉米也不辣,你怎么一脸的鼻涕与泪?她不好意思地回答:烫。
她说烫,我懂。
想想当年那少不谙事的我,刚刚出了校门,又走进校门。身份由学生转换为老师。初为人师,踌躇满志,电影《乡村女教师》,是点燃激情的火种。
放学了,夕阳已然落山,常常偌大的办公室,只剩下自己一人还在埋首研读课本,准备明天的课。因是新手,教学上有诸多迷茫困顿,但办公室的老教师们似乎都来去匆匆,没有人停下来问我,也没有给我机会问他们。曾经硬着头皮请教过,也很勉强。敏感的我,便从此沉默。
由于业余爱好文学,在报章上发表诗作文章,上级宣传部门指名选去培训学习,学习还未结束,中途就被校领导召回,说是课程紧张,耽误不得。
言谈中,似乎我这样写文写诗有不务正业之嫌。我疑惑:我不闲聊,我不串门说是非,我读书写作有错么?我的自信,此刻已经被削去一半。
所带班上有个学习困难的孩子,常常不完成作业。放学时,我留他在教室,我看着他把作业写完,再让回家。不料,校领导找到我说,人家家长不乐意了,说是让回家晚了。我不解:这孩子离家很近,我看着他写完作业,再回家,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呀?我的心里,五味杂陈。
张爱玲说过: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,爬满了虱子。
我华美的青春年华,刚刚开始就如此不堪,还无处与人述说。泪,流在心里,流在日记里。
到哪里能寻一处小桥流水宁静故乡?到哪里寻一双懂我惜我的眼睛?到哪里寻一双扶我上路的温暖的手?
记得我曾经写过一篇题目为《把砂养成珍珠》的文字。砂来了,刺入肉体,肉体疼痛,不断分泌汁液包裹砂,一层层,一层层,坚持不懈,最终育出圆润晶莹熠熠闪光的一颗珍珠。我自己鼓励自己,我就做那只育珠的蚌吧。
我就是这样度过最初踏入生活的青春的。时隔多年,被烫的感觉,似乎淡忘了。不曾提起,但从未忘记啊。
“世上的路被诗人写作山高水深,
世上的人被追问想要怎样一生,
未免过分要每人都能拥有慧根,
要么愚笨 要么转身,
黑色的夜在区分谁比谁更认真,
黑色的眼太单纯霓虹灯中围困,
只是停顿了一瞬很多便不可能”
忍不住学唱这首歌,唱着唱着,泪流满面。也忽有所悟: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了。有故事的人,可以面对年轻的眸子,年轻的脸庞,深沉地说“那个时候”。
可是,我再不想说,有那样的一个时候。我宁愿自己从未历经沧桑。悲即喜,逆即顺,不恨不怨,不留不恋,心若向阳,就无所谓悲伤和幽怨。感恩一切。